再看狄莹,已是一脸羞愤,狠狠地瞪着狄谘。
狄谘顿时有些尴尬,急忙找补:“老夫不是这个意思,反正……莹儿,你要争气,懂吗!楚王一脉本就人丁单薄,就指望你这位正室为夫君家族开枝散叶,两年了竟不见动静,你……”
狄谘原本越说越激烈,然而见赵孝骞和狄莹夫妻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,狄谘突然住了嘴,神色愈见尴尬。
“丈人,贤婿登门难道不应该饮酒设宴吗”赵孝骞小声地提醒道。
狄谘如梦初醒,急忙道:“对对,来人,设宴!”
说着朝赵孝骞歉意地一笑,狄谘道:“府里久无贵客登门,有些规矩都忘光了。……对了,再传歌舞来,为我翁婿助兴!”
赵孝骞哈哈一笑,刚要客气几句,旁边的狄莹却冷冷道:“设宴饮酒便可,歌舞就不必了,官人后院的女人够多了,父亲您还让那些女子在官人眼前晃悠,嫌我家后院不够乱吗”
狄谘和赵孝骞一怔,二人看了狄莹一眼,然后翁婿俩对视。
赵孝骞尴尬地笑了笑,心虚地解释道:“……小婿其实没那么好色,后院那些女子都是真爱。”
狄谘也勉强一笑:“了解,了解!老夫这一生大约也遇到过十几次真爱……”
赵孝骞肃然起敬,拱手道:“向丈人学习!”
狄莹气得狠狠掐了他一下,道:“你如今的真爱才六个,打算凑齐十几个是吗”
赵孝骞揉了揉腰,啧了一声道:“我只是羡慕丈人真爱感人,同时感慨我岳母众多,遍布天下……”
狄谘不自在地道:“……倒也没那么多,贤婿夸张了。”
狄莹恨恨地道:“……哼,男人!”
盛宴开席,美酒佳肴,赵孝骞朝堂外张望半天,不由黯然一叹:“果然没有歌舞……”
举杯敬了老丈人三盏酒,狄谘满面红光,这时终于放开了一些。
老实说,对这位贤婿,狄谘来往并不多,加上赵孝骞如今官高爵显,狄谘在他面前甚至有点小紧张。
现在饮了酒后,狄谘才终于有了几分老丈人的威仪。
酒过三巡,赵孝骞搁下酒杯,聊起了正事。
“听莹儿说,丈人欲随小婿出征”赵孝骞问道。
狄谘有点不好意思,毕竟长辈托女婿帮忙,终归不是什么长脸的事,但狄谘还是点头道:“不错,若贤婿不为难的话……”
赵孝骞笑道:“倒是不为难,但出征北上,抗击辽军,终究是一件辛苦且危险的事,小婿还是想劝丈人三思,最好还是留在汴京当差。”
狄谘叹道:“贤婿应知,老夫非庸碌之辈,我父狄青也算是大宋名将,当年的名声不弱于西北折家,天波杨家。”
“老夫自幼习武,力可扛鼎,不敢称有万夫不当之勇,当年却也是勇冠三军,鲜有敌者……”
坐姿渐渐挺直了一些,狄谘的神情闪过一丝紧张,好像此刻是在上司面前应聘面试,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自己的优点特长。
“除了勇武,老夫还精读不少兵书韬略,无论排兵布阵,还是上阵杀敌,皆可轻松应对。”
“贤婿若不信,小女莹儿可为老夫作证,小女年幼时,老夫便常在家中习武,精通各种兵器,如今老夫年已四十,却不逊当年之勇,仍可日食三斗,力举三百斤!”
说着狄谘竟站起身,束了束腰带朝堂外走,似乎打算给赵孝骞现场展示一下武力。
赵孝骞急忙拦住了他:“好好!小婿信了,真的!丈人且住,不必展示,会吓到小婿的。”
狄谘不自在地笑了笑,讪讪地道:“老夫性子实在,不打诳语,一字一句落地有声,若此次跟随贤婿出征杀贼,老夫誓为社稷立功……”
顿了顿,狄谘露出迟疑之色,道:“就是不知官家……贤婿应知,狄家当年的事,终究有点忌讳。”
赵孝骞笑吟吟地朝狄莹看了一眼。
狄莹掩嘴一笑,轻声道:“父亲,昨日官人听说父亲的请求后,当即便给官家上了一道奏疏,官家很快有了批示……”
狄谘期待地道:“官家有何批示”
“官家只批示了一个字,‘允’。”
狄谘浑身一震,眼眶顿时泛红,面朝延福宫方向恭敬地双膝一拜。
“皇恩浩荡,狄家愿为社稷效死!”狄谘哽咽地道。
赵孝骞微笑道:“丈人,狄家曾经的一切,都过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