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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三二一章 共谋(二合一)(1 / 2)

慕容宝太子宫后殿花园之中春光明媚。墙角的几颗桃花含苞待放,粉红可爱。几颗梨树开满了白色的花朵,风一吹,不时有花瓣飘落而下。院子里甚至已经有了蜜蜂的嗡嗡声。

慕容宝和慕容楷对坐在阳光下,面前的小几上摆了茶水和点心。

“太子说有话要跟我说,但不知有何吩咐?”慕容楷看着慕容宝道。

他的神情僵硬,心中还因为方才被慕容垂怒骂之事而难以平复。

“道乾,其实也没什么。就是想安慰安慰你罢了。你拖着伤残之躯,一路奔波前往徐州出使,为大燕辛劳困苦。回来之后,却得了一顿训斥,定然心中愤懑。我请你来喝茶说话,便是希望你能平复心情,归于安宁。你也莫要怪陛下责骂你之事。父皇他正在准备出征之事,诸事繁杂,劳心伤神,脾气自然也差些。加之身上的病一直没有好利索,对情绪自然也有些影响。我作为太子,要替他向你致以歉意。希望你不要因此而感到心中不自在。”慕容宝微笑道。

慕容楷闻言连忙起身拱手道:“岂敢如此。陛下训斥我,乃是天经地义之事,我怎敢怀有愤懑之心?太子折煞我了。此事是我考虑不周,陛下恼怒也是应该的。是我行事莽撞,擅自做主,有损我大燕威名,有损陛下德望,我当自省才是。”

慕容宝点头道:“道乾能这么想,自然是最好。哎,其实,本太子看来,道乾也没有什么错。你和父皇的对话,我都听到了。道乾是为了大燕着想,才会那么做。这是爱大燕的一片拳拳之心啊,无论行事如何,用意却是为了大燕好,这是毋庸置疑的。”

慕容楷心中稍慰,躬身道:“有太子这话,道乾便值了。”

慕容宝站起身来,慢慢的踱步。不久后负手停在一旁,抬头看着满树如雪的梨花,轻叹道:“这一切都怪我。若非我无能,去年率军伐魏,遭逢大败,令我燕国陷入危急之境。又怎会让父皇劳心劳力,以近古稀之龄,尚要领军出征。若非参合坡之败,又怎会令周边宵小讥笑轻慢于我大燕。道厚道坤战死,我亦难辞其咎。我是大燕的罪人啊。”

慕容楷忙沉声道:“太子切勿这般说。胜败乃兵家常事。况且,内中情形,我也略知一二。太子怎可将所有罪责归于自已,这并不公平。太子高风亮节,反倒为有些人所利用,将罪责推得一干二净,岂不便宜了他们。”

慕容宝摇头道:“他人怎么做我管不着。我自已却不可推卸责任。父皇对我仁恕,我反而更加的羞愧。这些日子以来,我无时无刻不在思量补救之策。我大燕今日情形,其实危险之极。别人不知道,我们自已心里其实都明白。此番父皇出征,可谓是倾大燕全力一击,一旦落败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
慕容楷道:“太子莫要担心。陛下神武,天下无敌。此番亲征,必能取胜。”

慕容宝苦笑道:“我自然相信父皇能够凯旋,可是就算胜了,大燕的局势也一时难以改变。国力衰弱,兵力枯竭,危险之极。周围姚兴李徽,哪个不是觊觎我关东,垂涎我大燕之人。都是虎狼之徒,哪一个突然兴兵攻我大燕,我们都难以抵挡啊。这可不是我危言耸听,你也该明白这一点。”

慕容楷叹息点头。他当然看得清局面。此番慕容垂出征,穷尽全部兵马,也只得五万余。慕容垂将宝压在了龙城精骑上,希望龙城精骑可以建功。兵力方面其实已经不占优势了。

而各处抽调兵马,已经令大燕各州郡兵马空虚。边境之地更是捉襟见肘。无论伐魏成败,都难以改变这个事实。大燕确实处在最为危险的时候。就像是没有盔甲傍身之人,面对厉兵秣马之敌,毫无防御之力。只能看别人的脸色。令人担忧之极。

“太子殿下,道乾自然明白。否则我也不会以自已的亲妹妹和亲外甥为质,去要挟李徽。我岂不知这么做是不当之举,是泯灭良知有悖亲伦之举?可是,我也是为了大燕着想。姚兴尚可拒,若李徽攻我,则我大燕恐有亡国之忧。正因如此,我才会不惜如此,便是要李徽投鼠忌器,不敢擅动。这么多年来,以我对李徽的了解,此人唯一的弱点,便是他的亲情之义了。只要阿珠母子在我大燕,他便绝不会不顾他们的安危而对我发兵。我这也是背着骂名的无奈之举啊。”慕容楷轻声叹息道。

慕容宝点头道:“道乾大义。我大燕上下,若都如你一般,何愁大业不成?不过即便如道乾这样人很少,那也是我大燕的希望。我大燕不会有事的,只要我们齐心协力,全力为大燕着想,终究会渡过难关,迎来强大的大燕。其实,我叫你来此,也正是为了商议此事。道乾,父皇一生光明磊落,自然爱惜德望,不希望你以阿珠堂妹和李泰作为人质。所以适才才会训斥于你。然则,你如今打算怎么做呢?”

慕容楷咂嘴道:“陛下已经下令,我又怎敢违背。回去之后,只能将阿珠母子送回徐州了。”

慕容宝沉声道:“然则,李徽岂非毫无顾忌了。他现在也知道了我大燕的情形,你认为他会趁我空虚起兵攻我么?”

慕容楷沉吟片刻,摇头道:“我不知道。”

慕容宝沉声道:“我来告诉你。李徽乃天下枭雄,这些年来的事情已经证明了这一点。当年趁我大燕之危,夺我北徐州和青州四郡之地的事情,你定然没有忘。此人不光如此,甚至对晋国也是巧取豪夺。王恭起兵之时,他乘机夺彭城广陵之地。桓玄骑兵之势,他又夺扬州三郡之地。呵呵,这样的人,连晋国都不放过,何况是我燕国。此人就像是嗜血之兽,嗅到血腥便会前来,乘机咬上一口。我大燕如今的情形,正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,他会不来咬一口?”

慕容楷缓缓点头沉吟。

“父皇光明磊落,以已度人,认为李徽是仁义之人。我并非说父皇识人有误,而是此一时彼一时也。我大燕强大,他自然是不敢来攻。但现在,则不可不防。因为一旦我们松懈,万一他攻来,我大燕便有覆灭之灾。我们不能有任何的侥幸,因为那干系到大燕国祚生死,我等生死之事,容不得半点侥幸。父皇可以不想,我等岂能不顾。”慕容宝负手继续说道。

慕容楷沉声道:“太子之意是?”

慕容宝道:“你说的对,李徽唯一的弱点便是对他的妻儿亲眷很好。这或许也是他维护人心的手段。但这恰好为我所用。他不会不顾阿珠和李泰的安危而罚我,那会落下骂名,会被人说他不顾妻儿死活,只为自已野心扩张。我们必须要利用这一点,让我大燕渡过这段危险的时间。他可以不帮我们,但绝不能让他出兵侵害我们。道乾,谁都知道这么做不太好,但是,为了大燕存亡,为了渡过难关,这或许是唯一的办法。我们不害他人,但要防着他人。故而,我的想法是,你不能让阿珠母子离去,必须要留住她们,一直到父皇凯旋,到我大燕恢复元气。你觉得呢?”

慕容楷惊喜道:“原来太子竟也是这么想的?”

慕容宝轻声道:“我身为大燕太子,自然一切要以大燕为重,为大燕着想。况且,这不光是我的想法,也是故去的辽西王临终之前交代所言。”

慕容楷讶异道:“辽西王临终所言?”

慕容宝点头道:“是。那日兵败之后,我携重伤的辽西王退走,辽西王重伤不治,故去之前同我长谈。言道希望我要防备徐州李徽,利用阿珠嫁给李徽的姻亲之事为大燕所用。辽西王高瞻远瞩,文武全才,非我所能及也。他的话,我岂能不听?”

慕容楷一向同慕容农交好,慕容农之死,对他打击甚大。今日听慕容宝谈及此事,心中更是悲痛。慕容农也是慕容楷钦佩之人,如果慕容农死前谈及此事,那么便不止是自已这么想,连他也这样想,情感上的负担便少得多了。

但慕容楷不知道的是,慕容农临终之前说的并非是要扣留阿珠母子为人质的事情。

他当日临终之前和慕容宝说的原话是:“李徽此人虽然手段狠厉,但他有个最大的缺点,便是会被情义束缚手脚。阿珠便是突破口,务必通过阿珠这层关系,筑牢两国联系,束缚住他。这样可让我大燕有所保障,关键时候,或可有极大的帮助。修复同李徽的关系至关重要。切记,切记。”

慕容农的意思是,以阿珠这层姻亲关系打亲情牌,以情义束缚李徽,修复关系,以得其利。慕容宝不知是理解谬误,还是故意为之,将其临终之言说成是慕容农也希望以阿珠母子为人质来挟制李徽。

那当然是慕容宝的故意为之。因为他明白,事到如今,想要和李徽修复关系已经不太可能了。唯有抓住李徽的软肋控制他,才能保得大燕一时安宁。所以他不惜曲解慕容农之意。倒不是他另有所图,而是他知道只有让慕容楷坚定信心,才能做到。慕容农的话,慕容楷是最容易听进去的。

慕容楷吁了口气,轻声道:“可是陛下那里,该当如何交代?陛下要我送回阿珠母子,我难道要抗旨么?”

慕容宝沉声道:“父皇过几日便要出征了。已下旨命我代理朝政。父皇出兵之后,便无暇顾及此事了。明日你带着阿珠母子来向父皇辞行。大张旗鼓送她们出城,城东湖畔我有别苑,可送去那里便是。也无人知晓此事。我那别苑舒适安逸,阿珠和李泰住在那里也必很安稳。便是留个十年八年,也是可以的。将来李徽同我大燕交好,或我大燕复兴强大,再送她们回去便是。”

慕容楷微微点头,沉声道:“好,便遵太子之命,就这么办。只是,苦了阿珠了。她必恨我入骨。”

慕容宝缓缓道:“为了大燕,道乾,委屈你了。我会记着的。我也会补偿阿珠母子的。哎,若非无奈,谁又情愿这么做呢?”

……

中山皇宫东侧,太原王府邸后宅西院之中传来阵阵的孩童的欢呼之声。

李泰身着春袍正在一大堆的箱笼物事之中翻找,不时的发出欢呼之声。

“娘,有米糖人,我最喜欢吃了。还有豆糕,糖豆儿。都是我喜欢吃的。咱们淮阴的好吃的,这里没有。哇,还有这个,风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