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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三一八章 水门(二合一)(1 / 2)

大火弥漫在城下,火焰持久而凶猛。数十处工事和通道建造之地被精准的泼洒了火油之后,造成了眼前的情形。

大量堆积的木料在火油的助燃之下猛烈燃烧,原木木排也烧成了火墙。通道建造的地方成了一片火海。不过工兵们倒是可以往后逃走,只要躲避城头的箭支,逃到百步之外的射程之外,倒是可以基本保证安全。最惨的事那些城下工事之中的弓箭手,被火油泼洒之后引发的大火让他们瞬间被大火和浓烟吞没。

虽然弧形工事的后方有低矮出口,但是在这种情形下,想要精准的从后方逃离基本上是很难完成的任务。更别说,之前为了可以轮流歇息和轮班放箭,有些工事的后方被弓箭手们用泥包堵住,以遮挡夜晚微寒的冷风。此刻,却成了阻挡他们逃离的隐患,将这些弧形工事变成了他们的坟墓。

数以千计的弓箭手葬身大火之中。他们中有许多人其实并没有被火油泼中,但是狭小空间中的浓烟和火焰的炙烤让他们很快昏迷,最后葬身于此。

大火燃烧了足有半个时辰之久,此刻城下已经没有任何活着的人,只剩下一堆堆燃烧的木料。空气中弥漫着血肉的焦臭味,一阵阵的吹上城头,令人作呕。

桓熙在前军大帐得到消息的时候,本以为这只是一场寻常的夜袭而已。而他其实并不担心这种袭击,他已经安排了数千骑兵和上万步兵做好了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,他们就在距离城墙里许之外的营地之中歇息,随时准备出动。

更何况,桓熙得到的第一手禀报所,对方骑兵数量不多,恐不到千人。所以桓熙的第一感觉是,这是对方为了阻止通道搭建的一次小规模的骚扰而已。

但随后发生的一切让桓熙瞠目结舌。桓熙不得不下令停止建造通道,撤离剩余的弓箭手。在后方看着烟火熊熊的场面,桓熙知道,这两天所有的努力都化为泡影了。大火之下,那些工事都将坍塌。那些运抵河边的木料被全部焚毁,护城河通道的建造原料需要重新准备,恐怕不是三五天时间能够缓过来的了。

而且,如何向桓玄交待?怎么解释自已被不到一千的敌人出城这么一搅合,便搞得一塌糊涂的事情?如何对得起桓玄的信任?

桓玄于三更时分抵达战场前沿,他目睹了战场上大火弥漫的尾声,看到了无数受箭伤和烧伤的兵士被抬下战场的情形。

在听了垂头丧气的桓嗣禀报了事情的经过后,桓玄气的面色铁青。

“敬祖,你是怎么跟我说的?什么稳扎稳打,徐徐推进,毕其功于一役。什么一切都在你计划之中,掌控之中。然则今晚之事,也在你掌控计划之中吗?”桓玄冷声喝问道。

桓嗣满面通红,羞愧无地,躬身道:“郡公息怒,今晚之事乃是敬祖无能,郡公恕罪,再给我一次机会,只需数日时间调整,我必可克之。”

桓玄冷笑道:“我可给你机会,可谁给我机会?恭祖啊,你当知道我们没有退路啊……”

桓嗣躬身不语。

卞范之在旁劝解道:“郡公,胜败乃兵家常事。此番虽然事出突然,出了些差错。但好在伤亡不大,无非耽搁些时间罢了。敬祖也是一时疏忽大意了。对方出其不意,以火油攻击得手,只是一时小计而已。此战法可再一不可再二,火油这种东西精贵的很,数量必然有限,用在此事反倒有益。试想,若我大举攻城之时,对方以火油浇下起火,伤亡岂非更大?云霄车若起火,岂非损失更惨?此之为塞翁失马焉知非福。”

桓玄微微点头,心中倒也有些同意卞范之的说法。这种火油攻击自已之前完全没有预料到。现在对方其实是已经暴露了手段。而且这东西储备一定不会很多,毕竟提炼极为困难,荆州军中都甚少,因为得不偿失。此番这么大规模的使用,反倒是一种浪费。

桓嗣感激的看了一眼卞范之,卞范之虽然和自已的关系不太好,自已也有些厌恶此人自以为是,真以为是军师身份,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,自已面前有时候也摆谱的很。但他关键时候能够帮自已说话,倒也是心胸开阔之举。

桓玄皱眉道:“恭祖那边不知为何毫无动静,傍晚时分他们便抵达水城城门区域了,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发起进攻。范之,怎么回事?”

卞范之躬身道:“桓谦天黑之后来找过郡公,当时郡公刚刚安歇,我见郡公这几日辛劳疲惫,好不容易安歇,便没有禀报郡公。他来禀报了水门的情形,说尚未准备好,希望推迟进攻。等待明日陆上兵马攻城之时再发起进攻。我同意了他的请求。”

桓玄挑眉怒道:“什么?这么大的事情,你便做主了?为何要推迟进攻?若他今晚动手,恐已经突破水门,怎会有眼下之事发生?他想干什么?你又想干什么?”

卞范之忙道:“郡公息怒,我是听他说的理由充分,那水门……”

桓玄摆手喝道:“我不想听什么理由。谁都有理由,谁都有难处。既然如此,我们打道回府,回荆州便是,又何必在此浪费时间?范之,我重申一遍我的意思,没有我的允许,谁也不许擅自做决定。即便是你,也不可以。命人传令桓谦,我不管他遇到了怎样的困难,也不管他心里怎么想。我要的是他攻破水门,攻到内城。前番不慎,遭遇伏击倒也罢了,我也不计较。但若是因此怯战,贻误战机,便休怪我了。天明之后,水军必须发起进攻,不得有误。”

卞范之尴尬拱手道:“遵命便是,我亲自前往督战。”

桓玄气呼呼的转向桓嗣,沉声道:“敬祖,今晚之败,你要汲取教训,重整旗鼓。命人速速准备土木石料,必须尽快搭建好通道,准备攻城。光靠水军恐怕也不成,必须给予守军压力,互相牵制敌人,一处突破便可全面突进。我给不了你太多的时间,我只能给你一天的时间。你若觉得无法胜任,我便亲自指挥兵马攻城。时间越久,变数越大,攻不下京城,我们连荆州都呆不住,这一点你当比我明白。我们只有一条路,便是攻下京城。你可明白?”

桓嗣躬身道:“遵郡公之命。我定全力以赴,再有差错,愿领军法。”

……

西水门外,战船云集。

数百艘荆州水军战船聚集在一起,场面蔚为壮观。从西水门外里许的秦淮河河道上,一支逶迤数里,填满了开阔河道的中心位置。

此刻虽是深夜时分,但所有的战船上都灯火通明人影晃动。数十艘小船在船队周边游荡巡逻,最近处抵达岸边百步范围之内。灯火的光亮照亮了晦暗的河面。

一方面,这是临敌的战场,不远处便是建康西水门上和左近岸边的大量敌军虎视眈眈,自然不能掉以轻心。另一方面,西篱门外正在战斗,水军自然要全程保持警惕,时刻关注战事进展。

桓谦坐在高大的座船船厅之中,周围高高低低的围绕着数十名水军将领。他们正在商议如何突破对方水门的防守格局,如何有效的发动进攻。

不久前,西篱门战斗的消息传来,对方奇袭西篱门,造成了很大的损失。桓玄震怒,并且派人来下令,要求尽快展开进攻。并且还说了一些难听的话。

桓谦接到命令之后,眉头拧成了疙瘩。

他可不是畏敌,也不是不想作战。事实上,昨日傍晚时分,水军兵马抵达西水门外之时,桓谦便是已经决定今晚发起攻击的。

但他终究没有动手的原因是因为,他发现建康西水门恐怕不是轻易能攻下的。此处敌人地势占据绝对的有利态势。河道狭窄,水门城墙城楼上和两岸的弓箭和床弩覆盖了水门前的水面。一旦发起进攻,所有参战的船只都将全部被覆盖在范围之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