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郡王府的喜事传得很快。
大夫是上午把的脉,消息是中午传到府衙,人尽皆知。
下午时分,赵孝骞一脸喜气地出现在府衙,迎面遇到无论官吏还是差役,都纷纷朝他道喜。
赵孝骞的笑声没断过,一路哈哈哈。
入了正堂,趁着李清臣等人都在,赵孝骞大手一挥。
今日郡王殿下包下城里最贵的酒楼,请府衙所有官吏差役大吃一顿,全场赵公子买单。
当晚真定城的酒楼内张灯结彩,府衙官吏们痛快吃喝,赵孝骞接受四面八方的道喜,眼角都笑出了褶子。
席间李清臣带着几分醉意,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赵孝骞,虽然夫人有后是喜事,但这位夫人终归不是正室,有些事情要提前安排。
富贵人家,高门大户,都是非常讲究嫡出与庶出的,为了将来子孙兄弟和睦,赵孝骞还是趁早立下规矩,定好嫡子与庶子的待遇差别,一个富贵家族若无规矩,很容易出乱子。
尤其是楚王一脉,赵孝骞既是皇室宗亲,又是手握大权的臣子,家中的规矩更须早立,无规矩不成方圆,未来恐将埋下隐患。
过来人的话是一定要听的,但听归听,赵孝骞对这些规矩却不以为然。
一个来自千年后的现代人,他的价值观里根本不存在什么嫡出庶出,妻子生的和侍妾生的并无区别,都是自己的骨肉,除了在子女中必须选出一个作为自己的继承人外,其他的子女一视同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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辽国上京。
耶律洪基流年不利,冲犯太岁。
最近一两年,坏消息一个接一个,几乎没断过,而且坏消息一个比一个要命,都是极伤国本。
上次三路进犯大宋再次兵败后,耶律洪基终于老实了。
他已经明白,辽国如今的国势已是日薄西山,一个国家走下坡路的趋势,是人力无法挽回的,除非统治者有极大的毅力和决心革除积弊,变法图强。
统治者有决心还不够,他的手下还必须有一大批能干且忠心的臣子,忠实地执行他的命令,以个人的牺牲和奉献为代价,来挽大厦之将倾。
这样的代价是十分巨大的,从古至今王朝更迭,无数君臣都想过挽回颓势,中兴王朝,然而成功的却是极少数。
如今的耶律洪基就已处在这样的困境里。
他很清楚辽国渐渐走向颓势,他也想过革除积弊,学着大宋的模版,对辽国也来一次变法。
可惜大宋的变法本身都是磕磕绊绊,问题极多,辽国再去模仿复制,最终的结果只能比大宋更失败。
更令人痛心疾首的是,就算耶律洪基想模仿大宋变法,也根本毫无头绪,国情不同,辽国本身就是游牧民族发展而来,变法触及太多人的利益后,辽人可不像宋人那么温顺,一个不小心就会逼反了。
兵败之后,耶律洪基接连召萧兀纳进宫,君臣二人试着拟定变法章程,最终发现,就连变法的章程都极为繁杂,君臣既想让辽国恢复当年的强盛,又不敢触碰既得者的利益。
左右踌躇,进退两难,耶律洪基与萧兀纳讨论多日后,终于心灰意冷。
他发现,这个国,他已救不了了。
辽军兵败的半个月后,耶律洪基当着满朝文武的面,下了一道旨意。
令皇太孙耶律延禧监国,国事朝政一并交付,赋监国太孙有决断之权。
自此而始,辽国已开始进入新旧君主政权交棒过渡阶段。
耶律洪基不得不交棒。
他已六十多岁,已经很老了,老得失去了胆识和魄力,改变辽国渐入颓势的现状。
与其如此,不如把权力交给下一代,让年轻的君主尝试一下新的办法,或许能让辽国的国祚能多延长几年。
就在新旧过渡的阶段,耶律洪基刚准备卸下肩头的责任,他又听到了一个坏消息。
辽国宗族之女,刚刚册封的成安公主耶律南仙,在送往西夏和亲的路上,被宋国的龙卫营劫下了。
整支送亲的队伍和耶律南仙本人,都落入了宋军的手中,耶律南仙被押入宋营,不知处境。
听到这个消息,耶律洪基气得几乎要吐血,牙齿咬得格格响,眼神里布满了极度的愤恨。
与西夏和亲,是辽国在兵败之后做出的决定,宋强辽弱的格局已经形成,辽国只能寻找盟友抱团取暖,和亲只是两国联盟的形式之一。
然而联盟的念头刚刚成型,就被赵孝骞截断摧毁了。
这个赵孝骞,仿佛天生就是辽国的克星,辽国国势之颓,皆因此人而起。
“遣使入宋!朕要谴责宋国的无耻行径!朕的公主都敢劫,赵孝骞这狗贼无法无天了!”耶律洪基暴怒嘶吼。